年末的风吹在脸上，有些凉。
身处新旧交替的光影中，提笔即心情。心情中，无关是非，只有好歹；无关风云，只余风月。
昨年（2022年）无聊，日日有所感，得集《本命年记》。这是一本私人的流水账，记录了自己365天的心情。
不意这张心情的K线图，像一面镜子，对照着2023年的每一天，盘点之后，乏善可陈，方知疫情中对疫情后的种种浮想，太过诗意了。
原本以为，飓风过后，万物滋润，却不料风是常态，雨是常态。原本以为，混沌之后，乾坤晴朗，却不料月也朦胧，云也朦胧。所谓“报复性消费”没有如期而至，有人囊中羞涩，有人存钱应变。所谓“报复性反弹”也没有横空出世，有人心灰意冷，有人苟且买醉。
00后的娃，迷恋军大衣；90后的娃，不太想生娃。年轻人的想法，谁人能读懂？一个叫做“Confidence”的精灵，正在渐行渐远，捂紧口袋，已然成为思潮。
如今看来，2022年的浮想，自始就是误读。或许，昨年与今年，以及与之衔接的前后若干年，已然置身于同一个周期之中，只是身在局中的个体，浑然不觉而已。这是一个暂时无从参究其详的周期，也是一个暂时不便定义的周期，或许只是一次漫长的轮回，如何“守住不惑的底线”？要从理解这个周期开始。
有人拿过去四十多年的经验说话，称律师职业可以抵抗周期。于我看来，这多少有点一厢情愿，而且缺乏实证。回望世界近代史，那些孤立为“周期”的时间单元，莫不带着特殊的时代烙印，深刻影响每个群体和个体，设想独善其身，独享红利，又或设想别人喝粥，自己食糜，这样的美事，自然是不存在的。因此，如何在下行的市道中学会生存，恐怕是我们注定要面临的新课题。
2023年，寡淡、沉闷、凌乱、不安。
摄影丨韩皓东
眼看时光就要在寒风中作结，不料蹦出个“科目三”。如同久旱逢甘霖，人们在沉郁的气氛中，莞尔一笑。原来这“花手、扭腰、摆胯”，才是文化自信。凭借半崴不崴的脚脖子，穿洋过海，蜚声世界，那种丝滑，般配着这个飘忽的世界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和谐。
可见和谐的东西，是人类喜闻乐见的，无关种族，不分主义。
我最近比较喜欢看胡锡进论股，他的胡扯，介于庄重与荒诞之间，准确讲，是庄重其表，荒诞其里。明明是股市中的小白，却偏要以过来人的口吻说话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，他的认知装不下他的使命，于是溢出了喜感，这让我很受用。从艺术手法上看，他的幽默是黑色的，不惜以自黑的方式换取受众的笑声，他的使命不是炒股，而是炒股市，顺带炒作自己的余年。就个体而言，这是不错的啖饭之道。
昨天，有位律师朋友约我小酌，酒过三巡，便开始吐槽。他的原单位是一个正经的机关，但他的前同事却未必个个正经，有些人总喜欢给他编排故事，说他喜新厌旧，已经离婚，并且按照舒淇的五官为他杜撰了一位“灵魂伴侣”。他不堪其扰，准备状告这些人诽谤。
我觉得这个故事有似曾相识的段落，和不易觉察的陷阱，劝他息怒。我安慰他：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被八卦的，你是成功人士，自然容易惹上绯闻，套用北岛的句式，八卦是八卦者的鸦片，造谣是造谣者的命根，某些人就靠这一口续命，怪可怜的，你该心怀慈悲，不断别人的活路。
这哥们儿听罢一副释怀的样子，豪饮三杯，眉宇间突然有股英雄气，在驰骋纵横。其实八卦并非一无是处，在一种沉闷的氛围中，八卦也是良药，用它治病可以，但不能伤人。
2023年的最后两个交易日，大A忍住一身痛，罕见地秀了两块肌肉。看到肋骨丛中的这两块肉，有人情不自禁，开始叫春。我对这样的举动，并不反感，毕竟，穿越周期是一次漫长的苦旅，随大势颠簸，随心情去浪，既是宿命，也是自由。
回想2023年的第一天，当新年的时光隧道开启之时，城市以自由的样态迎接归来的市民，人们走在街上，如释重负，落下的树叶，都在发出憧憬的声音，那是过往一年最值得纪念的一天。明天，又将是新一年的开始，愿期许依旧，憧憬依旧。毕竟，没有念想的人生，有可能是短暂的人生。我们要努力活着，一起奔向周期的尽头，看日落，看日出。
曾经
满脑的激情
碰到冰冷的岩石上
变成一地鸡毛
如今
我要用这堆鸡毛
去编织梦想中的凤凰
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：祝你新年快乐！
摄影丨韩皓东
写于2023年12月31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