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当乡愁若隐若现的时候,新年的钟声就将敲响。
站在岁末,回望来途,那些清晰的时间刻度历历在目,每一天都刻骨铭心,每一瞬都惊心动魄。
这一年的年初,新冠病毒像一个不速之客,让原本混沌的世界更加迷乱。它不分种族,不讲主义,以冷血的姿态,无情敲打着地球的每一个角落,嘲笑着人类的自大与傲慢。
2020年的关键词,是一组动态的阿拉伯数字,日日刷新且仍在持续刷新。在冰冷的数字背后,那些徂谢的生命大多与我们素不相识,却带给我们挥之不去的悲凉。
人类抵抗病毒的方式很原始:或宅于家中,或勤戴口罩,更有封城封国,不相往来,一时间烟火凋零,市井苍凉。如今看来,这些无奈之举,或许是面对病毒的正确姿势。强大的生命力永远属于人类,但对个体而言,又无非随时可能被掐灭的烛光,由不得任性。
这一年太过喧嚣。大国博弈,摩擦四起,贸易战、新冷战、拳脚战、口水战,战战惊心,也让人战战兢兢。围绕病毒之源,众说纷纭,因三观不合,时有信口开河。当真要破解新冠之谜,需要科学精神和实证态度。
这一年太过传奇。曾几何时,黑云压城城欲摧,蓦然回首,世界比想象的凌乱,中国比想象的淡定。犹记得除夕之夜那些逆行的身影,赴汤蹈火,只为“人民至上”。那一刻,我们唏嘘不已。
这一年,武汉英雄辈出。他们为众人抱薪,为自由开道,为苍生谋福祉,人性的慈悲与仁爱熠熠生辉。我们平时耳熟能详的勇敢与无畏,自信与理性,在那里得到了见证。当樱花盛开的时候,人们不免感叹:惟楚有材,于斯为盛。
江河浩荡,我们的目光容易被那些宏大的叙事遮蔽,而习惯性忽略另一些默默奉献的平凡个体。记住那些已经没有机会得到奖章的小人物,是生者的本分,懂得感恩,才有资格获取。
这一年,还有很多大事奇事,但相对疫情而言,又不过是悲情的注脚或荒诞的插曲,算不了什么事。生活是一本活色生香的教科书,不同的人,会读出不同的滋味。有些事之于某些人,是故事;有些事之于某些人,是事故,趋利避害,是人类的本能,愿来年风调雨顺,春暖花开。
这一年,中国经济先抑后扬,走出了一个V型反转,有些原本不确定的未知,逐渐变成确定的已知,而新的未知,又在颠覆已知。变化还会持续,不变的只有“韭菜”,在红绿两界进进出出,撩最妖的股,割最肥的肉。中国的股市,培育了一批最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的勇士,从他们身上,我见识了这样的气质:花自己的钱,拉动内循环。
这一年,中国的司法仍在艰难探寻属于自己的光荣与梦想。偶然读到《为什么再好的思想在实践层面总是变形走样?》,这是新京报书评周刊对王人博的专访标题,大抵也是很多人内心的疑问。我猜王大爷有答案,只是不说透。思想如歌,很美妙,但需要有人唱和,才能把装睡的人唱醒,可见功夫还是在思想之外。来年的“刀刃向内,刮骨疗毒”是场大戏,希望能够正本清源, 推动司改,而不是粗鄙的打打杀杀。
这一年,法律先生们普遍有些心神不安。律师业延续了40年的牛市,会否在疫情下出现拐点?有待数据说话。一直以来,律师业都是市场中最靓的仔,我当然希望它能继续风光。在这个多元的群体中,有两类人特别显眼,一类近商,一类似侠,他们以相似的方式,在追逐不尽相似的梦想。我希望他们求大得大,求仁得仁,懂彼此,亦接受彼此,在可能的时候,还能相互成全。
岁末,智合告诉我们,世界正置身一个充满易变性(volatility)、不确定性(uncertainty)、复杂性(complexity)、和模糊性(ambiguity)的乌卡时代(VUCA)。正所谓天道无常,剧变无时不在,每日有新知,每刻有新叹,我们甚至无从预判,前方路口拐角处,会遭遇天使,还是魔鬼。惟有自酿一杯烈酒,叫做“无惧”,喝下它,再去寻找下一个风口。过去一年,智合的声音,每多点拨与警醒,也时常给我带来焦虑。我喜欢这种情绪,它总能让我日渐发福的身材,变得收敛。
2020年,可作书读,可当剧观,我们都是剧中人,演好自己的人生,就是对社会的贡献。
在飘雪的季节里,一曲《可可托海的牧羊人》悠扬挠心 ,朋友们已经约定,明年去伊犁,寻找传说中的养蜂女,品尝杏花酿的蜜。
愿新年的你,也有蜜一样的生活。
2020年12月31日凌晨6时